编者按：密西西比的一个项目是奥巴马总统关于气候变化计划的核心部分，然而规划多年仍未投入运行。其管理者试图隐藏由管理不善和欺骗带来项目的延误、成本超支、安全违规和伪劣工作等问题，最终被企业雇员揭发。
美国的洁净煤政策与国内有着很高的相似度，原载于纽约时报的这则报道为国内洁净煤行业提供借鉴与警醒。
由于故事篇幅较长，我们将其拆分成两篇，以连载的形式发布。本篇为连载第二篇。
揭发者
Wingo先生今年48岁，在一个小型经营不善的工程公司工作，多年来收入微薄。他在2007年被南方公司的子公司雇用，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他的工资翻倍，当上了中层经理，协助管理项目进程和一些设计决策，他相信这个项目将会创造历史。
不久之后，南方公司(Southern)派他全国巡回旅行，将这个项目介绍给其他人，他也因其卓越的工作获得好评，并荣获每年有2000美元奖金的“南方优秀员工”称号。
然而到了2012年，Wingo先生开始转变为一个揭发者。在联邦管理者给项目颁发新的许可证允许其继续运营后的两周，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对管理者承认其隐瞒了成本超出额约三亿六千六百万美元。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更多令人烦躁的会议和邮件里，Wingo先生告诉各位监督者，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和南方公司(Southern Company)提供给公众的其他进程计划的信息也是不可执行和具有误导性的。
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的首席执行官Ed Day当下试图对公布的信息加强管控。“我想‘再次’提醒所有人，除非经我先过目，任何数据、日程或其他各种信息都不能对外提供。”Day先生在2012年8月8日给高层员工的邮件中这样写道。
其他人也和Wingo先生一样有更多关注和担忧。一位2012年在肯珀(Kemper)项目工作了八个月的进程顾问Tom Theodore这样形容公司公布的进程：“与现实情况相反，它向人们展示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告诉所有人我们做得很好”。
主题：交流
我要“再次”提醒各位，在获得我的审阅之前，任何人不得向外界提供任何的数字、计划或者信息，不要做推测、估计和预测……
密西西比电力公司前首席执行官Ed Day给公司高层职员的邮件,2012年8月8日
他的前任修改了软件，所以它不会自动修改最终价格和完工时间来反映出现的问题，他说。
受雇于联邦而担任项目的独立监督员的Greg Zoll也开始怀疑，当工程花费和采买上涨时，上报的工程成本却下降了，工期日程也缩短了。
“这样的趋势是不符合逻辑的。”他在他从2012年到2014年给管理者写的一系列强烈批判性报告中写道。Zoll先生告诉管理者们，文件显示，在仓促中为了符合联邦补贴的标准，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用不到原本发电厂设计的15%内容开始了工程建设。
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不承认Zoll先生的批评指责，回应说那些厌恶是因为软件的小故障和设计的改动造成的，并且公司承担了绝大部分额外成本。
但是监督电力公司的密西西比州公共服务委员会(MississippiPublic Service Commission)现任主席Brandon Presley说，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问题重重，他也曾投反对票。“火车已经出站，”他说，当仓促中要符合联邦上百万美元的补贴时，委员会只好同意了这个项目。
他补充说问题不在于联邦补贴，因为这是发展创新技术的必需，而在于所有的群体没有放慢脚步来质询足够多的问题。
2013年5月20日，Day先生突然卸任首席执行官的岗位。他的接任者Ed Holland告诉监管者们，Day先生指示或允许员工对管理者们扣留关于成本超额的文件，由于信息是在委员会内部被扣押而当时委员会正在决议是否再次通过这个项目，这激起了公众的抗议。“我会负责不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根据当事的新闻报道，Holland先生这样说。
...在施工过程中产生额外的成本后，BREI也评估了MPCo/SCS管理决策，因为他们企图保持原计划的商业运行日期(COD)以及非常压缩的日程表不变，尽管面对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不可能性。BREI的审阅范围局限在MPCo项目组行动和决策的谨慎性。虽然BREI意识到南方公司高级管理层所做的行动和决策，包括取缔MPCo的首席执行官和生产发展部分的副主席的决定…
密西西比公用事业委员会独立监督员Greg Zoll，2014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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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内部战役
2014年2月，一场争论在发电厂爆发。根据邮件和电话记录显示，工程师告诉高层经历公司不应该向管理者和投资人承诺工程将会在年底完工，然而几周后，公司还是这样承诺了。
第二天，项目的进程管理公司的所有者说他不能在凭良心继续完成这个项目，这个项目已经不能“较好和准确地代表这项工作现在还剩余的部分”。
在Wingo先生给PricewaterhouseCoopers一位官员的下一封邮件中他写道，一家审计公司正在帮助经营这个项目，“这真的是把整个项目放在了一个存亡之际”。他还补充说，他这一派的其他工程师都“绝对不相信”，认为公司发布了一个错误的进程表。
3月10日，Wingo先生给南方公司(Southern Company)的首席执行官Fanning先生打电话，确保他得知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Wingo先生说Fanning先生这样对他说，“对此事我会深究到底。”
自从2010年委员会发布了一个证书，肯珀(Kemper)项目的预估成本增加了21亿美元，增长大概70%。肯珀(Kemper)项目的建造成本的提升是不可避免的，是可预见的，事实上已经预测到了。但是，南方公司(Company)没能够留意到，确切的说，是断然拒绝警告信号…
SierraClub给密西西比公用事业委员会的证词，2014年3月14日
然而，在之后的几个月间，南方公司(Southern Company)和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至少将损失控制和寻找错误原因给予了一样多的重视。
在会议中，发电厂经理们告诉Wingo先生和其他工程师，他们要为这个项目准备一份乐观的时间进程表，以提供给项目或公用事业在“资金大决战”中可能损失的税务补贴、变化无常的投资人、可能的破产，以及来自新闻媒体、管理者和法律制定者的严厉指责。
否则电力公司将面临“金融末日”的风险、税收补贴的失去、受到惊吓的投资者、可能到来的破产，以及来自新闻媒体、监督者和立法者的刻薄的批评。
之后Wingo先生向公司领导者提供了一系列文件证实他的言论，他说他被要求停止针对这个事件继续发送邮件，因为这些有可能通过诉讼被公诸于众。
当他在一封邮件中告诉他的经理绝大多数项目工程师都认为发电厂不能在2014年底建成之后，经理仍然告诉董事们“毫无例外”所有的发电厂工程师都认为在2014年完工是可行的。Wingo先生说，他和发电厂的工程师Lunsford先生在一个电话录音中反复说到，经理的意见是错误的。
根据采访和针对他揭发者的指控的法庭记录显示，Wingo先生在和记者公开交流后拒绝了一笔高达975000美元的封口费。法庭记录显示，南方公司(Southern)之后向Wingo先生开出一条禁令，禁止他公开谈论发电厂的相关事宜，但后来又撤销了。
Wingo先生说他从2014年8月开始给他的电话通话录音，希望可以以此保护他自己。在这些通话中，至少有两个Wingo先生的同事说他们强烈反对其中一个人所说的“他的大阴谋”，有其他6个工程师告诉Wingo先生他们和他的看法一致。
时代周刊联系了所有Wingo先生录音和公布的工程师，所有人都拒绝发表言论。
录音囊括了同事间的同情、摇摆不定的工程师对于批判或维护工程的矛盾、典型的工作场所对老板的抱怨，说老板需要“头脑的伟哥”，连经营一个冰棍站都做不到。
它们也揭示了Wingo先生面对的内在斗争：作为一个仍然相信清洁煤的信徒，他因为发现自己和环保主义者站在一边反对化石燃料而感到不安。
“我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我的朋友。”他在2015年2月的一个通话录音中这样说。
你似乎认识足够多的人打破这一模式。我来寻求你的帮助就是为了解决我们组织一个普遍的文化问题，在它对我们Kemper项目和我们公司造成损害之前就解决他。为了不违背联邦法律，也为了不让我们的名字成为欺骗和对顾客和投资人撒谎的同义词，我挑战了这一文化。在奇异面前，我做得很成功(我认为)。但即使这样，依然没有看见任何可以解决这个潜在文化问题的办法。
2014年6月10日Brett Wingo给南方公司上级Helen R. Nalley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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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困扰工程师的是工程的低质量：泄漏的垫圈，破裂的管道系统，缺少检验记录的管道，阀门和维护。Ryan Brown，一位发电厂工程师，在一次通话中说他不得不对每一个发电厂建设团队交给他的产品“进行返工和维修或重造”，使得他面临很大的截止期限带来的压力。
在2014年8月22日的一次通话中，针对一个监察员担心发电厂的管道有问题而偷偷拍摄的照片，Wingo先生和他的上级Brett Wingard进行对质。Wingard先生不承认有威胁，声称那些管道只是在发电厂还没有运行的部分(项目的一部分已经开始运行天然气)，而GPS信息的显示与此相反。
其他员工在给Wingo先生的电话里详细讲述了2014年9月一个大型室外排气管亮红灯的情况，这是因为1400度的气体被错误地排放经过这里。“这很糟糕，它导致全公司的员工站出来说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Lunsford先生在10月给Wingo先生的电话里说。
很多同事劝Wingo先生不要做一个“殉道者”。一名工程师Donald Falletta在电话里说这是“当该死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也救不了其他人了的时后”踩上一颗手榴弹。在6个月后的一次通话中，Falletta先生补充说他也相信经理们针对工程的进展“被要求说谎”。
2015年2月，南方公司(Southern)控告Wingo先生，宣称他已经同意了一项和解决议但又拒不履行其条款，其中就包括对发电厂的事禁言。Wingo先生说他从未签署或同意任何和解决议。
南方公司(Southern Company)的发言人Tim Leljedal补充说，Wingo先生的辩解已经被公司和外部顾问全面调查证实是毫无根据的，他还说任何这种规模的项目都无法避免会有诽谤者的出现。
提出起诉没多久，Wingo先生的同事Robert Adams给他打电话说他将要离开公司并问他现在是否被法律允许公开说明发电站的情况。“一旦我们辞职了，你觉得他们还会想要让我们闭嘴吗?”Adams先生问，很快他就离开了公司。
3月，公司撤消了对Wingo先生的诉讼。“去拥抱一下妻子吧，”Donald Falletta在一次通话中祝贺Wingo先生，“她坐了一次可怕的过山车。”
这个电力公司也在经历一场过山车。2015年2月，州最高法院要求密西西比电力公司(Mississippi Power)给地方纳税人返还大约3亿7700万美元，因为他们在没有正当许可的情况下在2013年将利率上升15%，在2014年上升3%。电力公司的人员回应说这样的要求会导致破产，并在几个月后说服监管者同意了一项15%的新上升。
与此同时，工程师们讨论了加快建设面临的压力。其中一个人Brent Duncan在电话中说明，他告诉一个进程承包人他对于经理们被允许“乱定”日程而又“对明明不可能的按日期完成所有事情却声称可以做到”感到非常沮丧。
工程师们取笑密西西比电力公司，它急于向投资者和管理者展示项目进展，夸大了特定的里程碑事件。比如就Wingo先生所说，针对点燃汽化器的“第一把火”的完成就有夸大，事实上他们还差得远。
“我们把天然气在一个指示灯中点燃”，工程师Brandon Davis在一次通话中说，“我在自己的车库里每天都这样做。”
一些工程师公开怀疑准确的信息能否上达最高层。“当信息传递到Tom Fanning，”Lunsford先生在2015年9月的电话中说，“它可能已经非常混乱和混淆，使得Fanning甚至不能听到真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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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和通话录音显示出项目管理人员通常会鼓励一种积极的欺骗和编造。
JoshHaner《纽约时报》
3月，职业安全与卫生管理局警告南方公司违保护反揭发者的要求。管理局拒绝承认公司声明解雇Wingo先生是合法合理的，因为他“不能被信任可以支持指挥系统”。
Wingo先生根据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就他的揭发者案件向南方公司提出索赔，然而这项法案没有保证揭露成功者会得到奖金，Wingo先生拒绝回答他是否也在多德-弗兰克法案下向证券交易委员会提出索赔，该法案承诺给揭露成功者颁发奖励。
同年4月，南方公司告知证券交易委员会在至少连续8个月内将会有新的进程推延和成本超额，这一次是6000万美元，使得Kemper项目的总成本达到67亿美元。5月，奥巴马政府说明年计划在清洁煤炭技术方面减少3%的预算。
碳捕获的支持者们说Kemper的问题不代表整个行业，而发电厂的一部分——气化器将便宜的煤炭转化为合成气——才是造成推延的原因。然而批评者认为碳捕获最大的挑战是成本，而气化器使用便宜煤炭的能力总被宣传为项目经济可行的重点。
密西西比电力公司和南方公司还在努力将发电厂投入运行，南方公司反复向投资者打电话推广称他们计划将碳捕获技术卖到国外来抵消项目成本。
目前，密西西比州公共服务委员会委员会主席Presley先生说他正采取一种观望态度，希望发电厂像它承诺的那样上线运行。密西西比电力公司说每延期一个月都要在总成本上增加2000万美元，但是只会在得到委员会许可后才向消费者加收发电厂的费用。
Presley先生最终要和他所说的不让发电厂破产的“可怕任务”斗争，同时还要决定电力消费者、纳锐人和投资者要为数十亿的超额成本付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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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纽约时报 | “洁净煤”项目背后不为人知的肮脏秘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