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独自走在富冈的田间,身边是一条瘦弱的小狗。田地里,野草齐腰;牛栏内,牛尸开始腐烂;空气中,除了腐臭弥漫,还有辐射无影,更可怕。富冈位于福岛县,是日本政府首批列为2011年“3·11”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强制疏散区的行政区之一,原有人口1.6万。面临辐射威胁,现年53岁的松村直人(音译)拒绝撤离,坚持留守,成为富冈町唯一的人口。“禁区”内并非没有人。走不走“我如果放弃、离开,那一切都结束了,”头发花白的松村告诉记者,“留守是我的责任,是我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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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核泄漏危机:“禁区有人”

2011-12-22 15:21 来源:新华网日本频道 

一名男子独自走在富冈的田间,身边是一条瘦弱的小狗。田地里,野草齐腰;牛栏内,牛尸开始腐烂;空气中,除了腐臭弥漫,还有辐射无影,更可怕。

富冈位于福岛县,是日本政府首批列为2011年“3·11”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强制疏散区的行政区之一,原有人口1.6万。

面临辐射威胁,现年53岁的松村直人(音译)拒绝撤离,坚持留守,成为富冈町唯一的人口。

“禁区”内并非没有人。

走不走

“我如果放弃、离开,那一切都结束了,”头发花白的松村告诉记者,“留守是我的责任,是我的权利。”

3月第二个星期五的下午,9级地震侵袭日本东北部近海,触发海啸。身处地震多发国度,日本人习惯于“震动感”,这次却大不相同。

福岛第一核电站在地震和海啸中严重受损,泄漏大量辐射物质。

事发核电站坐落福岛县,距首都东京大约240公里,距富冈大约5公里。事故最终定性为最高级7级,与人类核能和平利用历史上最严重灾难、即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等级相同。

核电站周边20公里成为禁区。日本共同社报道,保守估计,电站周边区域转移民众人数超过10万。

对许多灾民而言,可以接受离家,却无法接受不知流离到何时。

松村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割舍不下家园。他说,事故发生后,町内居民分批撤离,“一些人撤得晚,待在我的屋里。几星期前,最后一个人离开”。

他只剩下一条名为“安吉”的小狗相伴。

松村知道自己可能患上癌症。

禁区内,留守一些核电站作业人员,其中不少人自愿留下。他们的姓名不为外界所知,却因为最初人数为50,集体获称“福岛50人”。

这些作业人员穿白色防护服、背氧气罐、持手电筒,在高辐射环境下,穿行设备之间。辐射泄漏初期,他们的耳畔边曾响起爆炸声。那是注入冷却水后氢气释放、遇到氧气的反应。

时间推移,不断有人轮换,“福岛50人”规模壮大,名称依旧。

松村直人却始终是富冈町内唯一一人,至少8月31日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仍是一人。

留不留

松村不走,并非不抱怨。他说,政府忙着抢险和关闭核反应堆,“处在最危险区域的我们已被遗忘。其他区域情况正在好转,没有人想起我们”。

他所说“抢险和关闭”特指强震后,日本政府下令关闭11座核电站反应堆,以避免余震在其他电站触发泄漏事故。

时任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枝野幸男确认,福岛第一核电站“留不住”,废弃是“明摆的事”。

技术层面上,福岛第一核电站之“死”不可避免,原因是作业人员一度以灌注海水方式为亟待冷却的反应堆降温。海水腐蚀性强,核电站设施一些关键组建已经无法使用。

运营商东京电力公司为处理核电站事故设定时间表:第一阶段、即头3个月内修复反应堆冷却系统;第二阶段基本阻止辐射泄漏,需时3至6个月;中期目标是用混凝土等材料彻底封闭机组建筑。

7月,政府和东京电力发表联合声明,宣布福岛第一核电站核辐射泄漏处理已完成第一阶段,争取明年1月实现反应堆“冷停堆”。

不过,一个政府专家小组认定,安全关闭这座核电站需要至少30年,仅取出核燃料棒预计耗时超过10年,禁区内数以万计居民几十年后才能回家。

几十年,对上了年纪的人,意味着永别家园。出于这种担忧,松村选择留下。

政府在禁区内部署警察,维持公共设施和居民财产安全。松村说:“遇到过警察,但他们多数情况下对我视而不见。”

11月,多家新闻机构首次获准进入福岛第一核电站。

政府组织下,大约30名记者坐大客车“参观”核电站,受损反应堆建筑外部、应急中心等设施进入视线。当然,所有参观者“全副武装”,身穿防护服,头戴防护罩,且不得靠近受损反应堆建筑。

媒体镜头下,核电站遭海啸冲击的痕迹依旧可见,包括严重损毁的卡车、扭曲变形的金属防护网和损坏的储水设施。

弃不弃

辐射泄漏,向日本乃至世界发出警示,促成对核电安全的再思考。

日本原子力产业会议文件显示,日本现有商业运营核反应堆54座,其中36.8%6月维持运行,创1979年以来最低水平。截至11月底,所有反应堆中八成处于停运状态。

受辐射泄漏影响,日本多地重启反应堆遭遇阻力。一些分析师判断,加上日本政府决定“压力测试”所有核电站,检测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核电在实际发电量中所占比例预计相当长一段时期将保持低位。

现任首相野田佳彦明确,日本核电站数量将回归“零”,意味着除了不再新建核电机组,还将逐步关停现有核电站。

另外,核事故善后及预防担当大臣细野豪志告诉媒体,各方就减少对核能的依赖已有共识,只是尚未就落实共识的进度和方式达成一致。

同时,数以百计、千计乃至万计的日本民众反复集会,呼吁立即放弃核电。

日本重绘国家能源战略蓝图不易,法国、德国、美国等核能利用大国则掂量核电站及其辐射物质的安全。

法国电力公司总裁亨利·普罗格里奥相信核能属于清洁能源,现阶段无可替代。作为全球核电业巨头,法国电力公司现有19座核电站,包含58座核反应堆,承担法国超过八成的电力供应。

德国是第一个为放弃核能设定时间表的发达国家。但是,总理安格拉·默克尔承认,至少现阶段,核能必须扮演可再生能源成熟前的“过渡角色”。德国外交部长吉多·韦斯特韦勒说,日本辐射泄漏值得关注,却不应成为德国关闭核电站的理由。

美国不提放弃核电话题,而敦促核电站制定高标准灾害应急预案。

坚持核电不意味着危险,放弃核电不意味着安全。国际原子能机构一份报告草案显示,如果各国核电站今后10至20年“扎堆退休”,可能对核安全和环境构成严峻挑战。

回不回

对日本人而言,弃不弃核电,不只关乎国家战略,更牵扯日常民生。

今年秋收,福岛大部分区域种植稻米的农民有收成,却形同颗粒无收。技术人员发现那里出产的大米辐射超标,被叫停出货,适用同一地区的整季稻米。于是,收割,随后便是销毁。

当日本人相继从官员口中、从新闻报道中、从机构报告中接触“辐射牛”之类新词,发现福岛第一核电站周边出产的大米、牛奶、菠菜、花椰菜、卷心菜、萝卜、小松菜、花茎甘蓝等食品在禁运清单上,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日本人经历过关东大地震和阪神大地震,但强烈地震的余波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段时期内,每一天以至每一顿饭都刺痛每一个人的神经;那种感觉,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而且,这种担忧,不知会持续多久。

与地震和海啸灾区不同,为辐射泄漏设定的禁区内没有废墟,没有幸存者面对瓦砾哭泣的画面,没有在屋顶下发现一张“全家福”照片的感伤。然而,空无一人,同样给人以震撼。

关键在于,禁区重建,不知何时开始。

天空落下雨滴,松村沿山路走到自家农田旁,弯腰连根拔起一棵作物,叹口气,扔入灌溉渠:“今年不再有经济作物,可能再也不会有。”

“返回家乡前,我们有许多事要做,包括清除辐射污染,重建污水系统、道路和基础设施,”富冈町町长远藤克也(音译)说,“但我们必须心存希望。”

许多人铁了心要回,一些人铁了心要“走”。《朝日新闻》6月中旬报道一则新闻:因为乳制品销售受限,福岛县相马市一名奶农在家中自杀。邻居和朋友们说,“是核电站事故杀了他”。

这名54岁奶农在牛棚门板上留下一段文字:“如果这里没有核电站,那该多好!致其他奶农:不要输给核事故,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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