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对2012年上半年煤炭经济运行情况进行通报。“煤炭需求增幅持续回落”、“全社会煤炭库存快速增加”、“市场景气指数下降”……这一系列的字眼都刺激着煤炭商的神经。“今年到现在为止销售量勉强可以达到1万吨。”做了30多年煤炭生意的李野,想通过更多的市场信息判断自己是否该“割肉”了。

烟台煤老板:往年能销10万吨 今年还不到1万吨
今年50岁出头的李野在煤炭这个行业已经摸爬滚打了30多年,10年前从外地来到烟台继续做这一行,现在在化工路附近有着自己的一家煤场。
1日上午,记者来到了李野位于化工路附近的煤场。一踏进大院,两人高的两座大煤堆十分扎眼。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车来车往运煤的繁忙景象。在烈日的烤晒下,煤块滚烫滚烫。
“往年一般是,即来即走,哪会在这堆着啊,守着大堆大堆的煤没销路干着急。”李野告诉记者,他做煤炭生意30多年了,还没碰到过像今年这样的情形。
李野告诉记者,通常的年份他的煤场煤炭年销量都在10万吨左右,而今年到现在为止销售量勉强可以达到1万吨。“跟2008年的金融危机不同,当时是缺煤,而现在是手里压着大把大把的煤卖不出去。” 跟李野有同样感受的煤炭贸易商不在少数,在记者采访的几位贸易商中,不少人都是摇头直喊市场不好,对于具体情况却并不愿多提。“这种市场行情下,只能争取尽量少亏损,能熬得过去的才能生存下来。”在莱州经营煤炭公司的傅先生也不愿意多说。
为快速周转资金 煤商“割肉”自救
“价格不稳定,一直都在下跌,现在不少煤场都减少甚至是不再进货,没有客户的话,把煤压在手里就是负担啊。”李野告诉记者,现在不少煤炭经销商都在亏本往外卖。
“资金都压在煤炭上,卖不出去资金就周转不过来,而且还有不少人是从银行借的款,亏着本也得卖,要不怎么还银行的钱?”李野告诉记者,少则几十万,多到上百万甚至上千万,不少煤炭贸易商都在经历着一场“割肉”自救。
“每个贸易商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客户,市场越不好的时候大家就越要争取客户。”李野告诉记者,煤炭贸易商们纷纷“割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要留住原有的客户。“能不能成交最终还是要看价格的,要是别人的价格比你的低,即使是老客户,也会流失的。”
“熬不过去的就退出市场,能熬得过去的也就赢得了市场。”李野告诉记者,不少煤炭贸易商对下半年的市场依旧信心不足,“谁知道市场什么时候能景气,能处理掉得亏本也得处理。”
经济增速放缓 用煤需求减少
“煤炭行业是经济领域的晴雨表,不景气的背后是经济增速放缓的大背景。”鲁东大学商学院博士邓兆武认为,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用煤大户们纷纷控制生产能力,最终导致了煤炭经销商的生意经难念。
“主要是用煤大户减少了需求量。”煤炭生意不好做,李野也经常和同行们交流一下对市场的看法。“普遍都反映是受经济大环境影响。”
“亏本硬撑,大家都不容易啊。”凭着在这个行业30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李野希望能够顺利挺过这一次。
榆林:煤炭业寒潮
守在堆积如山的煤炭旁,40多岁的曹怀林一筹莫展。两个月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煤场一步从兴盛坠入凋敝,他不禁有一种被抛弃的绝望。
3年前,神木县锦界镇人曹怀林在当地开办了一家中等规模的煤场。从矿上买来煤炭,分拣后变成粉煤、三八块等八种类型,出售给用户,就是曹怀林每日的营生了。好在每月收入可观,曹怀林的日子过得很有盼头。
在曹怀林的煤场周围,还分布着很多家煤场和洗煤厂,连同附近六七家煤矿,短短几年里,这里形成一个因煤而生的新兴城镇。从神木县的大柳塔、孙家岔镇、店塔镇,一直到位于陕西省最北端的府谷县,到处都是这种“黑金”催生出来的繁华城镇。
“榆林的兴盛,是从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的。”对于榆林的兴盛过程,曹怀林记忆犹新。从2003年起,每吨50元的煤价开始迅猛上涨,最高时达到每吨800多元,一个煤矿的价值也从三四百万飙升到四五亿元。大批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一夜之间成为坐拥亿万资产的煤老板,城市的上空,搭起无数的脚手架,一栋栋高楼呼啦啦地生长出来。与此同时,一大批采用先进技术的能源转化项目,也纷纷落地。
如果不是煤价的逆转下行,也许这种繁荣的景象将会继续在榆林上演。
直到今年5月,榆林煤炭的产运销依然平稳如常。尽管从一个月前来榆林调研煤炭运行形势的鄂尔多斯政府工作人员口中得知,鄂尔多斯的煤滞销、部分煤矿停产,但榆林不少煤炭行业的从业人员还是较为乐观:因为榆林煤炭发热量高,以煤质取胜,就凭这一点,即使有什么波动,榆林的煤炭也不会轻易被波及。
6月,事情开始起变化。榆林的煤炭运销一改此前数年供不应求的局面,供求关系出现逆转,上门采购的客户一夜之间消失殆尽,210国道上,间或有运煤车驶过,曾经的煤车“长龙”已成往事,冷寂的煤场里也不再有欢声笑语。
榆林市工业和信息化局7月份发布的榆林市工业经济运行监测月报显示,上半年,榆林市煤炭库存量达到1000万吨。
“现在,榆林所有的地方都是煤场,煤运不出去,运煤列车到秦皇岛港后卸不下来煤,煤装到船上走不了,火车、轮船、港口、电厂都是煤场了。”榆林市能源局一位专家向时代周报描述煤炭积压现状,秦皇岛是榆林煤炭的主要中转港,目前因存煤压港,已被要求暂停煤炭进港。
截至7月19日,秦皇岛港煤炭堆场库存仍为约850万吨,堆场部分煤炭已出现自燃现象。此前,该港口堆场库存最高点时曾有946万吨,而其最大堆存量上限为1042.5万吨。
煤老板风光不再。在榆林这个因煤而兴的地级市,一切似乎都在贬值。曾有“黑金”之誉的煤炭资源,成为一堆堆让人犯愁的滞销商品;而昔日兴旺红火的煤矿,如今门庭冷落;去年价值30多万元的运煤车,如今只能卖16万元;长途运费,也降至每吨80至90元。当地人戏言:“啥都不值钱了,连人也贬值了。”
中小煤矿的日子尤其难过,大煤矿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据榆林市有关分析人员现场调查,即便是神华集团在榆林的分支机构—神华神东煤炭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发运量已由去年同期24列/日降至4列/日。时代周报记者走访得知,陕西煤业化工集团在榆林的煤炭铁路发运量,也由年初的5列/日降至2.5列/日。
“煤价一路下跌,几乎每隔五六天就掉一次价,每次都掉20至30元。”曹怀林说。他的煤场积压了4000多吨的煤炭,按市价,他已经赔了200多万元。但他的处境还不是最糟糕的,“有的大洗煤厂存煤有6万吨,他们赔得更惨。”
榆林市能源局运销计划科一负责人分析,榆林主要以电煤为主,煤质好,有竞争优势,长期以来的卖方市场使得榆林煤老板对市场形势变化的反应显得有些迟缓。
榆林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对外发布的数据显示,6月,榆林原煤平均价格每吨400元,较去年同期下降150元,价格下跌尚未探底。
7月底,榆林市有关专家实地调研后称,榆林原煤价格较去年同期每吨下降200元,有的地方降了300元。目前,在神木、府谷县,5500大卡的粉煤每吨价格降至280元,块煤每吨不到400元,煤价仍持续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