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国家对碳达峰、碳中和（“双碳”）工作做出安排部署，我国生态环境治理进入减污与降碳全面融合、协同治理的新阶段。为了牵住降碳这个“牛鼻子”，需要全面升级“环保管家”服务模式，将“碳管家”作为“环保管家”升级的重要服务内容，助力实现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目标。在“环保管家”服务模式现状和问题分析的基础上，提出升级“环保管家”是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助力碳达峰与碳中和的政策需求，是减少企业履约成本、推动企业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现实需求，是提升节能环保技术、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未来发展需求。建议从完善相关政策体系、拓宽融资渠道、推动绿色低碳技术自主研发、搭建科学化减污降碳管理平台、培养专业化碳资产管理师和开展创新试点工作这6个方面促进“双碳”目标下“环保管家”服务模式升级。
“十三五”时期是污染防治攻坚战全面开展的五年，我国推动污染防治的措施之实、力度之大、成效之显著前所未有，蓝天、碧水、净土保卫战和七大标志性战役成效显著。但是，与发达国家先解决国内污染问题再应对气候变化的发展过程不同，我国生态环境保护的结构性、根源性、趋势性压力尚未得到根本缓解，仍处于压力叠加、负重前行的阶段。从“十三五”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到“十四五”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意味着污染防治触及的矛盾问题层次更深、领域更广，实现绿色低碳发展的高质量经济体系是解决污染问题的根本之策，大力推进减污降碳协同增效成为“十四五”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关键总抓手。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做出安排部署，对实现减污降碳协同效应提出了明确要求[1]。2021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会议指出，实现减污降碳协同效应，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新要求，也是总要求。《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对减污降碳的主要目标和具体措施进行了全面部署，明确提出要加快构建减污降碳一体谋划、一体部署、一体推进、一体考核的制度机制。“十四五”期间的污染防治攻坚战，要在巩固“十三五”阶段性目标成果基础上，更加注重协同推进污染减排和降低碳排放，既减污、又降碳，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生态环境治理进入减污与降碳全面融合、协同治理的新阶段，在战略战术上统筹谋划、一体布局，全面推动减污与降碳实现同频同效同路径、同时同步同目标，把降碳作为“牛鼻子”，摆在更加突出优先的位置，更加注重产业和能源结构调整，更加注重综合治理、系统治理、源头治理。
在碳达峰、碳中和这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中，实现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治理目标也对环境服务业的发展提出了新要求，其中，构建专业化的人才队伍为服务对象提供减污降碳协同服务是重要的服务模式。2016年推出的“环保管家”服务是对环境服务业的升华，提供了监测、监理、环保设施建设运营、污染治理等一站式环保综合服务[2]，成为地方环保服务改革的亮点项目，一定程度上加快了环境服务业向社会化、市场化、专业化发展的步伐，助推了污染防治攻坚战。在新发展阶段，我国将降碳作为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和倒逼实现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牛鼻子”，减污降碳协同为新阶段深层次生态环境保护工作提供重要抓手。为了牵住降碳这个“牛鼻子”，“环保管家”也需要升级服务模式，将减污降碳协同增效作为服务的重要内容，改变传统的环保服务和节能服务分类而治的思维，转为节能技术和环保技术有效融合，污染治理和碳减排综合考量，提供全方位的减污降碳综合服务。因此，减污降碳协同增效要求培育“碳管家”服务，全面推动“环保管家”服务升级，量身定做减污降碳的综合环保服务方案，助力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实现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1、 “环保管家”商业模式的发展现状与存在问题
1.1 发展现状
自2015年起，我国部分省（区、市）陆续出现鼓励污染企业委托“环保管家”提供环境第三方服务的尝试。2016年，原环境保护部印发《关于积极发挥环境保护作用促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环保管家”的概念，要求“推进环境咨询服务业发展，鼓励有条件的工业园区聘请第三方专业环保服务公司作为“环保管家”，向园区企业提供监测、监理、环保设施建设运营、污染治理等一体化环保服务和解决方案”。此后，“环保管家”得到迅速的发展，各地政府相关部门通过制定相关政策引导和促进“环保管家”服务实践，也推进了环境咨询服务业的发展和深化[3]。根据《中国环保产业发展状况报告（2021年）》，2020年环境服务营业收入约12 000亿元，同比增长约9.70%，受去杠杆紧缩和新冠肺炎疫情等影响，2020年增长率首次下滑至个位数（10%以下）（图1）。2011—2019年，我国环境服务业的规模迅猛增长，年均增长约24%，但是与发达国家的环境服务业发展还存在一定差距，2019年全球环境服务业市场规模达到12 649.70亿美元（图2），其中美国约占1/3，我国环境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有待增强。“环保管家”是以技术咨询为主要工作内容的环境服务业，为了更好地提供环境污染治理服务，一些企业将互联网技术与“环保管家”理念相结合，创办“环保管家”网、“环保管家”协作平台、“环保管家”服务平台等互联网服务平台和交流平台，以便潜在客户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从网站上直接定制服务，并可以通过平台与“环保管家”人员进行交流咨询，实现了供与需的直接互动。
1.2 存在问题
1.2.1 缺乏专门性法规和引导性文件规范“环保管家”服务模式的发展
“环保管家”是环境服务业的一种综合服务模式，属于典型的政策拉动型产业，生态环境政策的出台直接关乎其发展的方向。虽然近年来我国不断出台法律法规完善环境治理政策体系，但环境服务业的政策法规基本包含在综合环境法规及环保产业政策中，缺乏环境服务业专门性和系统性的法律规范，“环保管家”服务也缺乏专门性法规和引导型文件对其进行规范管理，造成“环保管家”行业由市场行为主导一切的乱象，缺乏行业监管制度和法规约束，影响环境服务业整体质量的提升[2]。引导“环保管家”的税收优惠政策不完善，涉及的税收扶植政策多为临时性和阶段性，缺乏可持续性，导致其发挥的促进作用有限。
1.2.2 环境服务标准缺失阻碍了“环保管家”的服务价值评价
环境服务业标准体系的不健全也阻碍了“环保管家”服务价值评价。随着“环保管家”服务范围的不断拓宽，相关的服务标准缺失现象愈发严重，导致无法衡量“环保管家”服务前端后端的价值变化，造成“环保管家”企业和机构无序发展。因此，以“环保管家”为代表的环境服务业专业化、社会化发展空间还很大，作为激活我国环境服务业的关键，“环保管家”商业模式的发展更需要相关标准的指导，如合同环境服务的管理办法等，以进一步推动环境服务业的规范化发展。
1.2.3 “环保管家”减污降碳协同综合服务能力有待提升
我国环保产业涉及咨询服务、环境监测、治理工程、在线设备等多个领域，要求“环保管家”具有较高的跨领域综合能力来提供综合性的环境服务[4]。然而，我国“环保管家”现阶段具备的技术集成能力不足，减污降碳协同的综合服务能力亟待提高。在技术集成上，协同推进减污降碳并不是传统的环保服务和节能服务的简单叠加，而是要实现环保技术和节能技术的融合、环保服务和节能服务的融合。在综合服务能力上，我国提供“环保管家”服务的机构以中小企业为主，整体上专业化不足、同质化现象严重，在综合处理多种服务的经验上有很大的不足，缺乏应对综合性环境事务的能力，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环保管家”提升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综合服务能力。
2、“双碳”目标下升级“环保管家”服务模式需求分析
2.1 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助力碳达峰、碳中和的政策需求
随着实现碳达峰、碳中和国家重大战略决策的提出，生态环境保护也将从污染物减排走向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生态环境治理进入了以降碳为重点战略方向、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实现生态环境质量由量变到质变的关键时期。以污染治理及设施运营为核心的环境服务业正在向综合化、低碳化进行升级与转型。因此，全面推动“环保管家”服务模式升级是环保服务业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助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国家战略的责任担当，是落实碳达峰、碳中和所引领的绿色转型的政策需求。“环保管家”主要采取合同环境服务形式，由环保服务机构为政府、污染企业、园区提供合同式综合环保服务，并根据最终取得的污染治理成效或收益来收费的环境污染治理商业模式，其主要服务目标是提升整体治污能力。在新生态环境保护政策引领下，提供“碳管家”服务是“环保管家”升级的重要方面，通过环保服务公司与用户签订碳资产管理合同，为用户提供低碳诊断、融资、改造等服务，并通过分享低碳效益方式回收投资和获得合理利润。升级版的“环保管家”模式主要目标是服务于新时期的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助力实现“双碳”目标，提升城市“蓝值”（图3）。
2.2 减少企业履约成本，推动企业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现实需求
过去粗放式的增长模式使得能源消耗给社会带来了“负外部性”，在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持续推进下，能源价格和用能成本会系统性地上升，碳排放将是未来企业的主要成本[5]。目前我国碳排放配额成交价在40~50元/t，欧盟为50~60欧元/t，预计2050年将达到150欧元/t。随着国家碳排放控制力度不断加大，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目标给环境服务业提出了新要求，我国约1/2省(区、市)已将减污降碳要求纳入地方“十四五”规划中，企业落实减污降碳的外部压力加大，履约成本也不断增加[6]。降碳不仅是技术方面减排，还是低碳生活方式的改变，更为重要的是经营管理和风险管控的问题。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环境目标下，企业需要自己承担能源消耗所带来的“负外部性”成本，需要专业化的队伍为企业应对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出谋划策，促使企业采取实质性的减污降碳协同措施。升级“环保管家”服务模式，是企业实行碳资产管理，落实履行减污降碳责任的重要途径，结合绿色技术银行、绿色发展基金和绿色金融等工具，在碳交易模式下，通过专业的技术团队指导企业提升减污降碳协同能力，降低履约成本（图4）。
2.3 提升节能环保技术水平，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未来发展需求
在碳达峰、碳中和愿景目标下，需要“环保管家”作为推进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目标的技术指导，以稳妥有序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需要升级“环保管家”服务模式，以第三方环境服务、合同环境管理、碳资产管理和合同能源管理等服务模式[7]，为能源、工业、交通运输、城乡建设等分领域分行业提供专业化节能减排技术服务，助力相关行业落实国家减排要求。除了污染防治和生态修复技术外，升级版的“环保管家”服务通过帮助重点用能企业梳理核算自身碳排放情况，为企业制定实施碳达峰行动方案提供技术服务支持；也会对碳捕捉、利用和封存（CCUS）等关键技术的研发提供技术指导，促进节能保护技术水平不断提升；还会帮助企业定期公布碳排放信息，落实环境信息依法披露要求。在实现“双碳”目标过程中，需要“环保管家”提供碳管理、碳会计、碳足迹等碳管理咨询服务，搭建减污降碳数据平台，从企业、个体、工业园区乃至政府部门协同减污降碳需求角度出发，提供专业化的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的技术服务。
3、 促进“环保管家”服务升级的对策建议
“环保管家”作为综合性的环境服务，其对服务机构的综合能力有较高的要求。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涉及能源、交通、建筑、工业等多个领域和部门，相关环境服务也包含了咨询服务、碳核算、环境监测、治理工程等多项业务，需要具备跨领域的综合机构提供全面专业化的“环保管家”服务。在“双碳”目标下，需要构建“权”“钱”“技”“能”“人”“用”六位一体的政策保障体系，全面保障“环保管家”升级服务模式，促进环境服务业健康发展。
3.1 完善相关政策体系
目前已有多家环保企业开展包含减污降碳的“环保管家”服务，但多数服务机构仍属于中小企业，难以获得政府资金支持，也难以通过发行股票和债券等形式进行融资，加上减污减碳类环境服务项目专业性强、投资周期长、效益回报慢等因素，获得银行的贷款支持困难。在行业总体盈利能力不高，又缺乏资金支持的环境下，会阻碍“环保管家”提供专业化的碳资产管理，影响“环保管家”服务效果。因此，国家主管部门应通过完善环境服务业法规，强化政策的引导，明确行业发展方向。需要研究制定碳基准及碳排放标准体系，尽快建立碳排放监测、评估、核算方法体系、核查指南等。加快建立以第三方评价为主的环保技术评价制度体系，配套相关的技术文件，如制定碳资产管理相关技术指南和规范。通过绿色信贷、税收优惠等政策激励措施鼓励“环保管家”升级服务模式，以激励政策鼓励企业、个人自主创新，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
3.2 拓宽融资渠道
我国的环境服务企业以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为主，部分企业在向金融企业融资的过程中仍然存在着融资难、融资贵的现象。在升级“环保管家”服务，提供专业的碳资产管理过程中，政府应通过贴息及专项保证金来推动银行为环境服务企业提供低息贷款，针对中、小环境服务业企业创新给予政策和融资支持，大力发展绿色债券、绿色信贷和绿色基金，借助市场的力量，加强行业的监督管理能力，并提升“环保管家”类服务咨询公司管理的效率和水平。着力支持PPP项目融资能力提升，鼓励金融机构为相关减污降碳服务项目提高授信额度、增进信用等级。采取政府财政补贴+产业引导的方式建立并发起碳减排专项引导基金，利用市场化手段进行基金的运作，扶持提供“环保管家”服务企业创新。
3.3 推动绿色低碳技术自主研发
随着新技术、新业态的不断兴起，“环保管家”表现出与新趋势结合不足等问题。需要实施绿色科技政策，鼓励研发机构创办以绿色低碳技术服务为核心的环境服务企业。一方面，瞄准低碳产品目标，开发一套较为成熟的碳资产核算管理方法；另一方面，大力发展CCUS技术、储能技术、氢能等替代能源技术的研发。通过推动绿色低碳技术自主研发，大力促进高生产率、低排放或零排放、低成本的绿色技术创新和推广，为升级“环保管家”服务模式提供技术支持。
3.4 搭建科学化减污降碳管理平台
在“双碳”目标背景下，众多企业开始探索通过信息化手段对碳排放进行管理，并实现最低成本履约。升级“环保管家”商业服务模式，需要搭建更科学化和系统化的碳排放管理平台，实现对行业用能的精细化管理，为各行业各领域的企业机构定制碳管理系统，包括电力、钢铁、玻璃、陶瓷、水泥、民航等行业的碳核查系统以及碳资产管理系统，从而提升环境服务机构综合能力，实现节能降耗与提质增效。鼓励搭建科学化减污降碳管理平台，探索建立更可持续、能够面向碳减排效果的供需服务界面，促进环境服务业向环境综合服务业的升级与转型。
3.5 培养专业化的碳资产管理师
中国已迎来全面的碳约束时代，面对碳资产管理，应对得当可以提高企业的管理效率，减少企业运营成本并增加盈利；应对不当，则可能造成碳资产流失，降低市场竞争力，影响企业可持续发展。在这一背景下，培养一批了解碳市场相关政策、掌握碳市场交易规则、熟练使用碳资产管理相关工具的专业性人才作为“碳管家”，对企业有效利用市场手段管理碳资产、实现碳资产的保值增值意义重大，也将是企业在碳约束时代抢占市场先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目前我国碳资产管理人才缺口巨大，相关行业和研究机构应通过专业化学习和系统化培训加强“碳管家”的碳资产管理能力，培养一支结构合理、适应国家碳达峰与碳中和战略需要的创新型科技人才队伍。通过出台碳排放培训管理规范和碳排放核算资质要求，提升专业人才对碳排放核算指南、碳市场交易规则等政策的敏锐度；加强碳核查、配额管理、碳排放管理的技术标准等绿色技术能力；加强清缴履约、信息交流、技术培训、宣传教育、总结评估等实操能力；加强碳交易以及碳资产开发等碳资产管理能力。
3.6 开展创新试点工作
选取“环保管家”服务模式比较成熟或在碳交易、碳税管理等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环境服务咨询企业，在电力、钢铁、民航等关键领域，开展基于减污降碳的升级版“环保管家”试点工程，提供碳减排解决方案、新技术及新合作模式、碳减排交易、安全及操作风险四大方面的支持服务，探索提高项目减排成效的途径。以试点为基础，完善“环保管家”服务的相应服务标准、配套政策以及支撑体系，逐步建立“环保管家”服务不同类型碳资产管理的服务模式样板和实施导则。生态环境部及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应对试点进行适当的统筹协调，以利于发挥地方的积极性和取得更好的成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