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煤价格并轨改革震荡波 煤电小心试探定价游戏新规则
眼下，全国上百家煤企、电企正陷入焦灼中。据媒体报道，酝酿多时的电煤价格并轨已迈出实质性的一步，由国家发改委牵头起草的报告已上报国务院。
据了解，该意见的主要政策包括“首次取消电煤重点合同、首次放开铁路运力配置、继续完善煤电联动体制”。在电煤合同价与市场价趋同的当下，这一政策推进被业内人士称为“恰逢其时”。然而，放松管制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煤电博弈向来激烈的情况下，加入运力这一变量后，如何确保改革平稳过渡?
煤价现实并轨 煤企谈判无底气
为保障煤炭供应、稳定电价，长久以来中国煤炭市场存在“合同煤”和“市场煤”并存的价格双轨制。由相关部门组织、协调国有大型电厂的电煤合同，其价格要比市场煤便宜不少。此前，由于煤价持续低迷，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2002年以后，随着煤炭行业进入“黄金十年”，市场煤与重点合同煤的价差逐渐拉开，高时甚至达每吨200元左右。煤企显然不甘于低价卖煤，每年的煤炭订货会，煤电双方经常火药味十足，政府部门也是两头不讨好。
记者了解到，由国家发改委牵头起草的《关于取消重点合同 推进电煤价格并轨的报告》已上报国务院。该意见的主要政策包括：2013年起将取消煤炭重点合同，实施电煤价格并轨，并鼓励煤电双方签订以年度或三五年为期的中长期供货合同，以相对稳定供货关系，除了特殊时期临时干预外，政府将不再干预煤价;国家不再下达年度跨省区煤炭铁路运力配置意向框架方案，煤电双方需要拿着合同单独与铁路部门去谈判以获取运力;完善煤电联动机制。
这也意味着煤炭价格将全面市场化，政府之手悄然退隐。不过记者采访中发现，A股煤炭企业却没有预想中的欢颜。
一家山西煤企高管对记者透露，“现在合同煤与市场煤的价格已逐渐靠拢，我们预计短期煤价还得往下跌，因为还没到大多数企业的成本线下。也就是说，明年现货价格甚至会低于合同价，合同价已经毫无意义。”据了解，目前5500大卡秦皇岛市场煤价格为635元/吨，重点合同煤价格600元/吨。
“政策对我们当然是利好，煤企也想趁机涨价。但在煤价疲软的情况之下，我们不太好与电力企业谈判，怕把握不好。”上述高管称。
运力全面放开 煤电新愁上头
相反，被外界视为相对“吃亏”的电力企业，却是相当笃定。2012年三季度，上市电力公司单季度的盈利达到142亿元，同比增长1倍多，环比增长66%。无疑，三季度煤价大幅下跌成就了电企飙涨的业绩。
北京一家电力企业内部人士表示，“如果合同价与市场价相差不大，即便取消了重点合同，对公司的不良影响也很小。目前双方都在试探，煤价走势长期还是得看供需，市场需求没有增量，煤价还是很难涨起来的。”在其看来，火电行业长期是煤炭消费的第一大户，仗着议价能力比较强，与煤企谈判并不会服软。况且，随着能源清洁化发展，电力企业每年对电煤新增需求将下台阶。
倒是国投电力证券部工作人员向记者提出，“目前配套事项还没有落实，大家还很难看清楚。比如以往铁路对重点合同保障运力，出现了啥问题，有政府部门出面协调，以后我们得向铁道路部争取，这存在一定的变数。”
对此，同煤集团一高管也深有同感，“放开运力对铁道部是个利好消息，以前铁道部的重点合同只能拉发改委批准的那些企业的煤，自身没有决定权利，现在则可以自己决定交易对手了，对煤电双方有些不利。”他判断，煤价并轨后部分弱势企业极有可能因申请不到铁路车皮而被迫使用公路运输，增加成本。
不过这位高管也认为，目前铁路的运力较为宽松，近期还出现过先运煤再走程序的情况，“因此大家也不会很悲观”。
定价机制难题 煤电或双向联动
记者了解到，11月份以来，煤电双方一直有所接触，但都还没出牌，以等待发改委的并轨指引。一旦价格并轨的政策靴子落地，双方将面临一个现实的定价机制问题，涉及合同价格基准和浮动方式。
北京一券商研究员对记者表示，“煤电谈判，多少量不是问题，合同是否长协、还是一年一签也不是问题，关键问题是合同价格怎么定。”以环渤海港口下水合同煤价为例，新的合同价格是按照2012年5500大卡600元/吨重点合同价格为基准浮动，还是直接参考今年12月份环渤海价格指数630元/吨确定。另外，合同价格基准确定后如何浮动、何时浮动，也是煤电双方此次的博弈重点。
前述同煤集团高管透露，中国不会和澳洲、日本一样定1年的价格，将来可能签总量，每月或每季度协商价格。另外长协占比会增加，可能会列入期货，规避波动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煤电联动相对迟滞，一旦煤价放开，煤电联动更显紧迫。而且，这种联动是“双向”的，而非一味“单向”上调电价。
研究员表示，“新的煤电联动政策不太可能于近期出台，主要由于目前全国尚未建立统一的煤炭价格基准。尽管国家发改委已经支持建立了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但该指数只能代表中国北方煤炭输出港口的离岸价，并不能代表全国燃煤电厂的煤炭成本，并且煤价和燃煤上网电价以多大比例联动目前也缺乏共识。”他判断，发改委可能在2013年对铁路运力分配制度和煤电联动所需的配套制度进行进一步的改革。(周末金证券 江芬芬)
林伯强：电煤并轨之后应是煤电联动
随着国内煤炭价格的走低，电力市场相对宽松，电煤价格双轨制迎来改革时机。从改革路径上看，作为计划经济的遗物，煤炭价格并轨理论上没有问题。
据说，国家发改委就煤炭价格并轨的方案展开了多方讨论，并且有了方案，近日又有媒体报道发改委已将煤炭价格并轨方案上报国务院，报道称上报方案并不包含启动煤电联动的内容，仅计划将黑龙江、重庆等地运营比较困难的供热电厂的上网电价适度调整。而且，据说在征求五大发电集团意见时，遭到集体反对。
针对近年来煤电矛盾暴露出来的机制体制问题，“双轨制”这一历史问题的终结对理顺煤电关系具有重要意义。1993年进行煤炭价格部分市场化改革形成的“计划煤”和“市场煤”并存的价格“双轨制”，除了限制煤价的市场化，对于电价的市场化改革也有一定的阻碍作用。这一改革可以为理顺煤电关系，建立煤电产业链的中长期机制扫清障碍。并且从时机上看，如果不抓紧眼前这个机会，一旦经济好转，“双轨制”问题恐怕依然难以解决。
煤炭价格较高的时候推行价格并轨可能需要担心：是否会导致电力价格也出现较高涨幅，从而推高PPI和CPI，给宏观调控带来压力。
但值得思考的是：煤炭价格并轨的目的何在?单纯的煤炭价格并轨能否破解当前的煤电关系中存在的矛盾?从这一角度来看，“并轨”就应当放在整个建立中长期机制理顺煤电产业链的政策整体设计中加以考虑。因此，设计煤炭价格并轨方案时就需要明确，它应当是为建立煤电联动，解决煤电矛盾的中长期机制服务的，也就是说，它应当有整体的设计思路，并且在“并轨”时就应当明确。
应该看到，即使当前市场煤和重点合同煤差价接近，煤炭价格并轨成本迎来改革时机，这一改革也不意味着没有成本。做一个简单的估算：以7.75亿吨电煤铁路运力量计算，每吨60元的差价即意味着每度1分的电价压力。如果没有煤电联动作为整体配套机制，“并轨”意味着电力企业的主业经营在未来面临更大的风险。
尽管如此，电力企业也不应该简单反对煤炭价格并轨方案，合同煤过去无法有效减缓电力的煤价风险，将来也不可能保障电力不受煤价冲击。因此，发电企业需要将诉求集中在建立煤电联动机制。而终结电煤价格双轨制会有倒逼煤电联动的功效，为建立煤电联动机制走出实质性的一步。
煤电联动机制至少包含以下两方面的好处：首先，理顺产业链，改善企业经营环境，为电力企业的投资和经营提供必要的收益确定性。近年来的煤电价格矛盾严重削弱了火力发电企业的发电积极性，导致了短期电力短缺;更为严重的是挫伤了火电投资的积极性，如果不能从机制上保障电力投资回报，则可能导致未来电力供应“硬短缺”。
其次，可以鼓励国外资本和民营资本参与电力投资。目前电力行业国企一家独大，越做越大，在国企一家独大和价格由政府控制的情况下，投资放开还不足以吸引外资和民营进入。
电力发电已经对外资和民营开放了20多年，我们没有看见外资和民营的大量进入，看到的反而是外资变现退出。除了资金来源，要提高行业效率，必须要有民营参与。民营参与还可以为能源行业设立两个底线：对于政府来说，设立价格控制的底线;对于行业来说，则是财务效率底线。(作者系新华都商学院副院长)(证券日报 林伯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