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本自传的名字一样，近3个月中，李嘉诚再度上演《成功没有方程式》。随着长和系“脱港入欧”的高调撤资，李超人带着“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惯强势回归。眼下，抛售物业商场引发的市场波动尚未平息，“李超人”已把目标投向能源。
9月28日，长和系旗下的电能实业有限公司宣布，以股份合订单位形式拆售香港电灯（以下简称港灯）。若分拆成功，电能持有港灯的股份将从现有的100%减至30%～49.9%。目前，此计划尚待相关机构的审批。
这的确是个让人吃惊的举动。此前出售大陆和香港物业和商业，尚可归结于市场不旺、盈利不佳。但自从1985年被李嘉诚购入35%的股权后，港灯已为长和系赚入逾1100亿港元。2011年2月，港灯改名为电能，并逐步开始增加海外投资业务，包括2011年收购英国第二大电网资产。到2013年，电能的投资项目回报贡献已超过主业港灯。
即便营收下滑，港灯的收益仍在长和系中占据重要比重，在普遍“积极求稳”的投资心态中，长和系卖掉“金蛋”是为何故？而投资者更为关注的是，李嘉诚投资欧洲能源的路数是否值得效仿？
低效资产的命运
在李嘉诚眼里，没有什么业务能够长期保持高利润水平，只有寻求投资多元化，不断处理低效资产，才是保持公司长期高速发展的法宝。而这正是长和系此次撤资的原因——港灯虽然保持盈利，却已具备了“低效资产”的特点。
电能实业2012年年报显示，天然气在港灯燃料组合中的比重已超过30%，且未来仍有增加“联合循环燃气发电机组”的计划。这固然有助于实现降耗目标，但无疑加重了成本压力。
更大的问题是盈利能力减弱。除了香港人口和工业增长乏力、用电量很难继续提高，未来可能开放市场、引入更多的竞争者这两点麻烦外，利润管制协议也足以让电能头疼。
利润管制协议，即香港政府与公用事业机构达成的收费和价格调整机制协议。2008年以前，港灯根据此协议每年获得准许利润13.5%，利润管制协议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利润保证协议。但2009年1月1日生效的新管制协议中，利润比例由13.5%降至9.99%。此后，港灯的利润虽保持增长，但涨幅基本跌入个位数。即便如此，利润管制协议也未能赢得民众的赞许，下一期，香港政府很可能迫于压力继续下调利润为7%。
目前，是否会降至7%尚待谈判，但涨幅不利已成定局。根据2013年半年报，港灯的盈利贡献，已由2012年同期的40.48%，进一步下跌至36.59%。而从2010年起，电能的海外投资盈利已超过港灯，特别是英国地区的业务回报，仅2011年盈利增幅就达2.56倍，为电能贡献了26%的利润增长。
全球市场的最新变动也影响了长和系的判断，特别是在叙利亚局势紧张、美债上限逼近的当下，美联储表示QE退市步伐暂缓。但市场普遍认为，退出QE势不可挡，且在后QE时代，投资者将面对更大“不进则退”的压力。因为一旦债券牛市结束、资产泡沫被引爆，市场或将从追求稳收转向追求增长。
面对这样的市场背景，及时选择从利润增幅已然见顶的港灯撤资，转投尚有潜力的新项目，无疑显得合情合理。
港灯或另辟蹊径
尽管合理，“超人”对能源产业下手，仍引起部分投行对港灯前景的担忧。就此，电能发表声明称，“今次计划分拆港灯上市之建议纯粹是一项商业决定，不应视为撤资。”而与此同时，媒体称，电能竞购英国Marchwood燃气发电厂已进入最后阶段。可见，分拆确实是商业决定，但也难脱撤资之嫌。
近年，电能脱离亚洲、转战全球的迹象明显。除了2010年买下了英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5家电力供应企业，2个月以前，电能还买下了经营发电和垃圾处理的荷兰废物处理公司。由于所投企业多有利润保证，预计今后贡献的利润将只增不减，长和系在能源领域的投资也将继续滚雪球式发展。
李嘉诚长子李泽钜自上世纪80年代起，一直参与旗下的加拿大赫斯基能源的管理，此次，他又被媒体称为“抄底英国的主帅”，足以看出其对国际能源项目青睐有加。作为长和系的实际掌控者和未来接班人，李泽钜或将延续自己的路数，把全球能源投资作为重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港灯前景一片黑暗。多年来，在热门的新能源和页岩气领域，长和系着力不多。根据电能实业公开的资料，该公司在中国大陆仅持有两家小型风力发电厂的权益。且值得一提的是，在目前港灯与政府签署的管制协议中，对可再生能源固定资产的准许回报率提高到了11%。
即便香港风能资源条件一般，利润总额只与管制协议规定的利润率和平均固定资产净值有关，与发电量没有关系，因此可以预计，港灯或将在海上风电开发等可再生能源领域有新的动作，并有望获取稳定利润回报。
追赶“超人”正当时
按照李泽钜的说法，投资英国电网的资产回报率约为11％，并不比港灯的管制利润率高出多少。而长和系舍近求远，大费周折地投资英国，更看重的是投资环境。
李嘉诚曾说，无论什么项目，只要是在政局稳定、有法律保障的国家，都有可能投资。其实，抛开他所说的回报率与稳健性，并购操作上还需要相对开放的市场环境，同时还需要一定容量的市场规模，才能培育出符合“超人”并购胃口的大中型企业。显然，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投资标的确实不多。因此，长和系发现合适的猎物后，一定会全力以赴拿下。
而对国内企业而言，追随“超人”脚步，去欧洲投资公用事业，现在看来还欠一定的功力。作为英国曾经的海外殖民地，李嘉诚适应了香港与英国相似的经营和法制环境，才能在残酷而又高效的资本市场长袖善舞，低买高卖赚取巨额利润。目前，国内能源产业以国有企业为主，在管理和考核上对海外并购缺少足够的激励机制，主观上没有足够的动力。同时，客观上来说，国内企业对西方市场的制度规则还不熟悉，并购活动必不可少的投融资、法律、审计等相关人才还有待培养。
但是，放眼全球，欧洲能源管制市场具有制度规则完善、市场竞争充分、利润回报水平较高的特点。同时，欧洲能源企业管理水平先进，技术和管理人员专业素质非常高，恰好可以弥补国内电力企业的短板。
且按照各大投行的看法，现在欧洲能源资产价格正处于较低水平。而在国内，随着煤炭等燃料成本的下降，国内发电企业和电网企业的利润均有望再创新高，加上融资渠道的进一步丰富，拿出参与收购欧洲中小型能源企业的现金，应该不是问题。如不及时参与，国内企业很可能错失国际化的大好时机。
（作者杨星系能源行业资深人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