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冯野将在缅甸度过第二个春节。如果最新的撤离方案不像以往的计划一样夭折,在雨季到来之前,他能够回国,或许可以陪孩子度过高考。在缅甸的两年里,他一直惦记这事。同在雨季之前,冯野取道腾冲进入缅甸。在缅北城市密支那以北的原始森林里,他与数以千计的工友们像拓荒者般,试图在恩梅开江与迈立开江汇流之处,建立一座总装机量600万千瓦、投资36亿美元的水电站。这座因三江之口得名的密松水电站,只是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下称中电投)在缅布局的一部分。中电投的蓝图中,伊洛瓦底江上游流域将建造七个梯级水电站,总装机量2000万千瓦,年发电量1000亿千瓦时,总投资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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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企在缅甸水电站陷政治漩涡 30多亿投资或将打水漂

2013-02-07 09:12 来源:南方新闻网 

三天之后,冯野将在缅甸度过第二个春节。如果最新的撤离方案不像以往的计划一样夭折,在雨季到来之前,他能够回国,或许可以陪孩子度过高考。在缅甸的两年里,他一直惦记这事。

同在雨季之前,冯野取道腾冲进入缅甸。在缅北城市密支那以北的原始森林里,他与数以千计的工友们像拓荒者般,试图在恩梅开江与迈立开江汇流之处,建立一座总装机量600万千瓦、投资36亿美元的水电站。

这座因三江之口得名的密松水电站,只是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下称中电投)在缅布局的一部分。中电投的蓝图中,伊洛瓦底江上游流域将建造七个梯级水电站,总装机量2000万千瓦,年发电量1000亿千瓦时,总投资1600亿元人民币。这与三峡大坝的规模相当。

2011年6月9日,在中国大唐集团公司(下称大唐)的太平江一级水电站,缅甸政府军试图进入克钦独立军控制地区,接管水电站安保,遭拒后双方发生摩擦,随后升级为战争。太平江一级水电站人员撤离,停止运营。

与大唐一样,中电投也没能绕过缅甸国内的政治变局。当年9月30日,缅甸总统吴登盛以民意反对为由,宣布在这届政府任期内,搁置密松水电项目。冯野们于是赋闲。中电投云南国际公司已投入的30多亿元人民币或血本无归。

此外,2010年,中资控股的位于萨尔温江的塔山水电站曾遭遇袭击,三名工程师和一名翻译失踪。

政治动乱、文化差异、企业道德等非市场风险,正困扰着包括缅甸在内的中资海外水电布局。

中资入缅

冯野来到缅甸时,正值中资公司在缅甸进行水电投资的蜜月期。

2005年,缅甸政府兴建的瑞丽江一级水电项目因资金困难停工。缅方寻找投资过程中,与中国华能集团公司(下称华能)建立关系。第二年,华能接手该项目,将总装机量扩至60万千瓦。

从这一时期起,中资公司开始了与缅甸政府的频繁接触,进入该国的水电开发领域。大唐的太平江水电项目、中电投的伊洛瓦底江水电项目、中国汉能控股集团(下称汉能控股)的滚弄水电项目、中资联合控股的萨尔温江水电项目,在接下来的几年内纷纷在合作协议中被敲定。

“找饭吃。”对于中资企业进入缅甸,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下称中水电)的员工石林直言,公司在国内的赢利能力已经降低。

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下称中电联)给出的数据显示,截至2009年底,中国东部地区水电开发基本完毕,中部地区开发程度达到73%,西部地区开发程度为23%。

这样的数据,在供职于环保N G O的梁冠博看来,只能算是纯理论角度的论述。从她的走访经验来看,考虑到地质、环境、生态、社区等因素,“中国的水电站已经建得差不多了。”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主持编纂的《中央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报告2011》称,在国内市场趋于饱和的情况下,中央企业注意到了国家之间电力发展不平衡的现状。

东南亚缅甸、老挝、柬埔寨等国,水资源丰富,自身开发能力低,靠近中国云南省。在中电投云南国际密松分公司总经理陈克锐看来,在这些国家开发水电,成本与在云南省几无差异。

其他公司投入相对谨慎。瑞丽江一级水电项目、太平江一级水电项目各自总装机量不足百万千瓦,萨尔温江水电项目计划总装机量711万千瓦,但由中水电、南方电网、三峡工程公司共同投资。中电投则进行了大手笔投入。

公开资料显示,中电投对伊洛瓦底江上游流域的开发包括七个梯级水电站:耶南水电站、广朗普水电站、匹撒水电站、乌托水电站、其培水电站、腊撒水电站和密松水电站。七座水电站总装机量约2000万千瓦,年发电量约1000亿千瓦时,预计投资1600亿元人民币。这与三峡大坝不相上下,是迄今为止中国对外投资的最大水电项目。

最先动工的是电源电站、其培水电站、密松水电站。手握大合同,中电投招徕中水电四局、八局、十一局、十四局,中国葛洲坝集团(下称葛洲坝)西南分公司、易普力、五公司,中铁大桥局,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第十四冶金建设公司,云南建工等公司进行建设。

作为中水电八局员工,两年前,冯野正是此时进入缅甸工作的。这是一段热火朝天的时期。办理签证被认为耗时过长,公司转而为冯野们办理“绿卡”。一些公司甚至等不及绿卡,员工们便偷渡过境。

这样的热情没能持续太久。

身陷战乱

缅甸国内局势向来不稳,多股政治力量之间持续角力。从进入缅甸开始,中资水电项目便陷入了缅甸国内政治乱局的夹缝之中。

缅甸共有135个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全国人口的近30%,聚居区超过国土面积的一半,现存13个民族武装。这一力量与缅甸政府长期处于对峙状态。“类似中国北洋军阀政府统治时期”,密松水电站一项目经理朱辉称。

2008年5月,《缅甸联邦共和国宪法》通过,缅甸始由军政府向民选政府过渡。2010年,缅甸和平与发展委员会让渡权力与新政府,次年,吴登盛作为第一届民选总统上台。

这期间,昂山素季软禁期满获释。作为缅甸国父之女、缅甸全国民主联盟的领袖,昂山素季在缅甸民间声望极高。她重返政坛,大大提升了缅甸民主政治团体的力量。至此,缅甸国内形成了三股政治力量互相制衡的局面。

中国企业投资的水电站首先陷入了民族武装力量与缅甸政府的夹缝之中。

萨尔温江水电项目中的塔山水电站,位于掸邦地区。这里有着缅甸一支民族武装掸邦军。资料显示,掸邦的武装力量与政府军常年处于战争状态。1996年至1998年间,缅甸政府军以反叛乱的名义驱赶了30万掸邦人民,以建造塔山水电站。

中资与缅甸官方签署协议,进入缅甸修筑水电站,并分享利益。修筑地位于民族武装控制地区,当地人民被迫迁移,他们却极少从水电站中获益。这令民族武装感到不满。

2010年5月9日,塔山水电站的三名中国工程师和一名中国翻译失踪。媒体报道称,掸邦军否认与此事有关,掸邦军愿协助找人,但希望中方要求政府军从掸邦地区撤出。

大唐太平江一级水电站与塔山水电站情况相似,它位于克钦邦第二特区,属于克钦独立军控制区域。2011年6月9日,缅甸政府军要求进入太平江一级水电站提供保卫,但克钦独立军拒绝他们进入。尽管这只是引发民族积怨的擦枪走火,但中国企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太平江一级水电站工作人员就此全部撤出,水电站停止运营。

伊洛瓦底江的七个梯级水电站同样位于克钦独立军控制地区。2012年4月26日,政府军与克钦独立军在其培附近发生了大规模战斗。其培水电站一项目经理黄伟称,这次战斗,甚至延伸到其培水电站项目场地中,场地的板房遭到破坏。在云南省商务厅的指示下,中电投当天撤回其培水电站及其附近电源电站的人员。生产设备无法顾及,弃置场地中。

从克钦邦首府密支那北行约40公里,即到密松水电站。来往密支那与密松之间,对出租车本是一笔好生意,但战火令一些司机并不敢贸然前往。这段路上,很短的距离内就放置着一些路障,入夜,这些路段均禁止通行。

密松水电站也曾发生爆炸,后中电投在缅甸国内的代理亚洲世界公司为其提供了安保。保安荷枪实弹,要求持有中电投签署的通行证才可出入,即便各中标施工单位人员也须如此,密松水电站的情况才转好。但在不少夜里,营地上仍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枪声,看到冲天的火光。

中国企业在夹缝中左右为难。朱辉称,大唐在处理太平江水电项目时与克钦独立军沟通,便曾被政府军大做文章。因此,中电投少有与克钦独立军的往来,怕在政治上惹出与“叛军”勾兑的口实,而这样又得不到作为地区实际控制者的克钦独立军支持。

因此,缅甸内战中,腾密公路被炸毁,物资自此无法进入密松项目营地。在吴登盛宣布这一项目搁置之前,项目场地里实际上已经没有能力正常施工了。

民主力量介入

太平江一级电站、其培水电站项目因战乱暂时废止,而令密松水电站最终搁置的,与缅甸国内民主力量有着更大关联。

缅甸人考龙(音)家的原址现在是中电投密松项目部所在地。2009年底,中电投及施工单位进驻伊洛瓦底江,考龙被迫搬迁,成为了2000多名移民中的一员。考龙离开时,只获得了7万多缅币的补偿,折合约600元人民币。而战乱使得密支那物价飞涨,中水电员工谢升称,他与两名同事出门,在外各自吃了一盒泡面、一根火腿肠、一瓶矿泉水,共花去100元人民币。

考龙称,土地和时令蔬菜是没有补偿款的,经济补偿只针对果树和经济木,“并且没有明确标准。”邻居杜拉(音)搬离时,一分钱都没拿到。除了经济补偿,按照每人每月7升的标准,中电投向移民发放大米。

谈及这些补偿,考龙和妻子笑了笑,用中文说了句“少了嘛”。

新的问题还在不断出现,为了安抚移民情绪,中电投投资建设了移民村,砖木结构的房子看起来较缅甸人的茅草房实用美观。但当地人嫌木料选得不好,使用不多时日,便已遭虫蛀。

考龙称,发放补偿等安置工作由亚洲世界公司和缅甸政府经手操办。经此转手,补偿计划是否打了折扣,或许连中电投也不知情。尽管如此,中电投在缅甸人眼中仍折了许多印象分。杜拉便称,他不反对建造水电站,但移民安置工作令他不满。

此外,伊洛瓦底江七个梯级水电站是否会破坏生态环境,也令环保N G O担忧。同样被环评问题困扰的还有萨尔温江水电项目。

萨尔温江在中国被称为怒江。2003年,发改委主持评审通过了《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报告》。但这一报告遭遇强烈的反弹情绪,原环保总局代表拒绝签字,理由便关乎生态完整性与环境保护。

怒江下游出境至缅甸,称萨尔温江。既然水电开发在上游的中国国内已经颇有争议,加之中国在缅水电项目,发电多输回国内,更加重下游缅甸国内的N G O对水电开发的意见。来自掸邦的N G O制作了一份调查报告,声称在塔山水电站等项目落成后,流域中瀑布、岛屿的生态系统与当地人的生活文化都将消失。

关于密松水电站,更涉及到当地宗教。这最终引起昂山素季的关注,2011年8月中旬,她公开发表请愿书,呼吁抵制伊洛瓦底江水电开发,这又推动了民间的反坝情绪。

中国一环保N G O项目官员陈玉称,这是中国企业“走出去”时的普遍问题。中国企业往往认为,为移民建造房屋、学校、公共设施,是承担了业主的责任。但实际上,业主的形象营造,更多体现在对生态环境、人文特征、社区结构的多方面考量。

而这一时期,却正值缅甸由军政府向民选政府过渡。作为民选政府的第一届总统,吴登盛不可能无视民意,加之昂山素季公开发声,吴登盛在2011年9月30日宣布,在这届政府任期内,密松水电项目被搁置。尽管吴登盛的声明只是针对伊洛瓦底江七个梯级水电站之一,但实际上,整个伊洛瓦底江上游流域开发计划全部搁浅。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亚非部主任张广荣认为,中国企业从开始就没有将海外投资当做一笔生意。以中电投密松项目为例,对方违约却无法制裁,这说明合同签署时就存在问题。“根本上还是应该从商业角度判断,拉欧美及当地企业入股,分担风险,制衡利益方。”

如放弃30多亿打水漂

中国企业在缅水电项目夭折,损失还要由自己承担。中国企业会针对投资进行保险,但张广荣称,中国的国际投资保险企业规模都比较小。

截至吴登盛宣布密松水电项目搁置,中电投已经在这一项目上投入30多亿元人民币。负责这一项目的中电投云南国际分公司,2008年成立时注册资本仅为12亿元人民币。

中电投云南国际密松分公司总经理陈克锐称,如果放弃密松项目,这30多亿元就一分钱也拿不回来。同时,密松水电项目手续齐备,这样的合法项目被突然叫停,令银行要对在缅投资项目重新进行风险评估。云南国际在资金上压力很大。

葛洲坝集团一项目经理张波在去年春节后一直滞留昆明,与中电投云南国际处理合同及债务问题。2011年1月,他揣着价值5000多万元的合同,带领员工进入缅甸。一年之后,他因为负担不了长期住宿酒店的费用,不得不在昆明租了一间房子。他在房子里装了一部固定电话,用来与葛洲坝员工和外招农民工通话。“固定电话让他们放心,知道我在昆明处理这个事,”张波称。

密松水电站停工以来,当初签订的合同如何处理、工人工资如何支付、工程量如何结算、滞留未归的设备如何折旧一系列问题,中电投给出标准与各施工单位的预期差距较大,双方一时无法达成协议。

以设备为例。由于撤离突然、海关限制等问题,伊洛瓦底江项目的设备滞留在各自的场地之中。中电投于2012年5月3日向施工单位发布的每日快报显示,伊江各项目共滞留施工机械设备3786台套、生活车辆127台套、特种车辆1台套。其中密松项目有1247台套施工机械设备和43台套生活车辆。朱辉预估,密松项目的滞留设备价值就在5亿元人民币左右。按照租赁还是折旧计算,金额相差甚多。

张波拿出合同,合同写着,由于第三方造成的停工,业主单位须向施工单位支付赔偿,再与第三方解决问题。“你补偿我们,跟你找缅甸政府负责,是两码事。”

张波不愿为这次意外停工承担损失。他做了一个统计,他所负责项目滞留在缅的机械设备,只今年就已产生了144万元的租赁费用,这笔费用还在以每月20多万元的速度上涨,“云南国际的补偿根本就不够我的支出。”

至于工人工资,2012年4月1日的会议上,中电投提出按每人每月3026元标准予以补偿,此外,按40%计提社保。

“3000元钱,国内都找不到工。”朱辉称,其项目上工人的月薪最高能达到1万元。张波虽觉得工薪不至于到1万元,但3000元也肯定不止,“至少一个月六七千元。”这与谢升所言大体相当。

黄伟承揽的其培水电站和电源电站的项目,据其估算,云南国际需要向他支付五六千万元。他只是其中一家施工单位,“云南国际几乎与所有施工单位都有债务”,黄伟称。

只就密松项目来看,将工程款和补偿款算在一起,朱辉和另一项目经理章可报给云南国际的数字是3000多万元,张波报了约4000万元,另一位项目经理刘栋梁预估是七八千万元。这几个数字算下来,约为1.7亿元。这四人承揽的项目只是密松水电站施工项目的一部分,且不在已经核算出的30多亿元投资之内。

大家心知肚明,云南国际不会按照报价支付款项,但他们都在争取多得些补偿。

国内的协商达不成一致,国外的设备就撤不回来,负责留守看管设备的200多人的归期便遥不可及。

经过2012年春节的最后一次撤离,密松项目营地还有200人左右,他们分属于各个施工单位的项目组。当初办理的“绿卡”给予员工们的活动范围最远只到密支那,且要每三个月审批一次。自缅甸官方宣布搁置项目后,就不再给“绿卡”续期。这增添了滞留员工们一层隐忧,若双方关系僵化,他们涉嫌非法滞留。

谢升、冯野均是滞留在缅甸的中水电员工。最令他们担忧的是物资与钱。缅甸国内没有与国际对接的银行系统,钱要靠地下钱庄,从中国送入缅甸,再送至营地。战火愈演愈烈,这一通道几乎难以使用。邻居来拜访,王峰拿出200元,试探性地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在对方拒绝以后,王峰松了一口气,“我们的钱也不多了嘛”。而密支那一带却因交通不畅,物价飞涨。

为了节省柴油,项目营地白天开启功率较大的发电机,晚上就换成小功率,零点便停掉发电机。“油没了,就肯定要走了吧。”谢升如此希望。

但计划一变再变。营地上的菜地里,菜苗一直没长成。冯野说,来消息要走,就没心情侍弄,消息石沉大海,再去看苗,就被野牛拱了。“再让我碰到牛,就朝它肚子上捅两刀。”冯野赌咒。

去年夏天,电视机中传来的湖南洪水消息令他们颇为紧张,他们急切地坐下来,看看自己家是否遭灾。谢升一直懊悔没能陪孩子过暑假,冯野则惦记孩子今年将要高考。之后的端午节里,他们拿出了一年没舍得喝的酒,“喝,喝多了就不想家了。”

中电投云南国际密松分公司工程处处长李日峰称,今年1月初,营地进行了一次撤离,这让解决问题看到希望。“争取在雨季之前把人和设备都撤出来,雨季来了就没路了。”就合同问题,经过一年多的协商,中电投云南国际也与各施工单位基本达成一致,设备撤出后再核算。

冯野和谢升时隔两年,终于最接近回家。可当他们回到国内,就意味着中电投密松水电站三五年内没了复工的可能性。

(应受访者要求,冯野、梁冠博、朱辉、谢升、陈玉、黄伟、张波、章可、刘栋梁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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